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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相殘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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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的政策首先是要為我們自己服務的,不管是允許洋鬼子在我們這裏經商也好,不允許他們經商也好,都是為了我們的利益。沒有任何政策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,更不可能說是短期有好處而長期能夠一直維持這個好處的。所以你和英國人談判的時候,告訴他們,即便是我們短期內強化對上海航運的管制,也是為了照顧外國商人的利益。怎麽想和怎麽講,基本都是要反過來的。”韋澤非常認真的對左志丹說道。

左志丹頭一天因為找負責人,積累了一肚子的怒氣。不過休息了一晚上之後,他也恢覆了正常。聽完了韋澤的話,左志丹問道:“都督,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只是與英國人來個意向性的談判嘍?”

韋澤點點頭,“對,既然已經簽署過條約協議,那我們就按照條約與協議執行就好了。至於戰爭這種意外的情況,我們只用告訴英國人一件事。我們也在努力結束戰爭狀態。如果英國人表示反對,你就告訴他們,在中國我們說了算。誰想反對我們說了算的現狀,我們不僅要打他們,甚至還要殺他們呢!”

這麽強硬的態度其實並不必要,光覆都督府裏頭的幹部都經歷過戰爭洗禮,這點骨氣還是有的。不過韋澤還是忍不住把底線給拿出來。無原則的讓步是一種非常可怕的行動,有些事情給韋澤留下的印象太過於深刻。

“那什麽時候能夠恢覆正常的貿易?”左志丹問,既然要談判,總不能告訴對方說你就給我無限制的等。光覆都督府從來不主張這樣蠻橫的做法。

韋澤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,“哼哼!等我們的艦隊能夠接掌那些海域之後,就能這麽做了。你甚至可以對英國人說,如果他們想盡快完全恢覆通航,就幫我們建造起能夠在中國領海壓倒一起的艦隊。”

左志丹完全能理解韋澤的言外之意,光覆都督府希望能夠有強大的海軍,用這支海軍抵擋來自海上的任何威脅。特別是英國人的威脅。

會談到這裏也就基本結束了,韋澤正色說道:“左志丹同志,我不是在批評你,所以希望你不要往別的地方想。我現在要講的是,討論這個外交問題的時候,我是作為光覆都督府的都督,還是以負責這件事執行的人,這兩者之間是有重大區別的。而且作為我們要建立的全新的國家制度,封建制度與以勞動為基礎的工業社會制度,更是完全不同的內容。”

聽完韋澤的話,左志丹認真地說道:“都督,我昨天回去也想了。我現在大概能理解您的意思。各個部門都是為了完成工作而存在的,而不是這個部門就是誰家的一畝三分地。您講過很多次,例如現在的部隊裏頭就沒這個問題,部隊的幹部是為了打仗而存在的,能打仗就有職務,不能打仗就滾蛋。但是在不是軍事部門幹事,我們幹好幹不好也不會死,當然就想懶點。就跟昨天那事一樣,我其實是學到東西了,學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。可是當時我就是想懶點,別人能送上門來,那多好啊。”

左志丹的話讓韋澤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,韋澤在對待自己生活上的確是個“懶人”,每天工作工作,早就把精力榨幹。即便是吃飯,品味美食也是需要精力付出的。所以韋澤對所謂享受毫無興趣,是因為他根本沒有精力去管這個。

每一個朝代的開國那批人為何都會顯得生氣勃勃,就是因為那批人是經過千錘百煉,凡是懶於工作的人,不是死了,就被活著淘汰了。整個上層好歹還有兢兢業業,努力工作的態度在裏面。懶於工作在那個時代是種罪孽。這與高尚的理想,高潔的人格其實沒什麽關系。或者說,正是因為這些開國者們有了這種視懶惰為罪惡的觀點,他們才能看著高尚與高潔。

新國家馬上就要建立了,韋澤也不能不考慮國家建立後不可避免的出現的那些破事。此時突然覺得有所收獲,韋澤心中感覺大爽。

連連點頭,韋澤欣喜地說道:“左志丹同志,你說的非常好。作為黨委書記,在這種工作上的體會還是要和同志們好好說清楚的。風行草偃,我們作為領導階層,自己就得把勤勞、踏實、肯幹的風氣建立起來。”

左志丹連連擺手,“都督,你就別丟我人了。我的工作做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,我還去宣傳我自己?讓人笑話麽?”

韋澤搖搖頭,“鬧笑話?組建總參謀部的時候那笑話鬧的多了去了!那時候誰敢說自己能幹得好?能不鬧笑話,能完成工作量就會被嘉獎。”

左志丹搖搖頭,“都督,那不一樣。那時候幹不好就會死,不死於陣前,就死於軍法。現在外交部的工作又不會直接死人,這種宣傳明顯不一樣的。”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我明白的。”韋澤的確明白了,當部隊舍生忘死工作的時候很容易得到全面的肯定。因為對那些說風涼話的人,一句“你覺得人家幹的不好,你自己上啊!”就能堵住大多數人的嘴。但是不牽扯以生命為代價的工作,就很難有這樣的說服力。看到別人能夠得到的嘉獎,出於嫉妒心說些酸溜溜的話,那實在是太容易了。

韋澤對左志丹說道:“對於作風問題,我會拿出些文章與制度出來。你作為黨委書記,也要和同志們多討論。”

有了這番談話之後,韋澤一時莫名興奮。好多以前不明白的,以前有強烈的感覺卻遠沒能夠理清的思路此時豁然開朗。

韋澤想起了一句曾經觸動過他的話,“不要把那些聖人或者偉人的傳記教給小孩子,因為這是讓那些善良的正常人去學那些不正常的人。”

好一個“善良的正常人”,那些善良的正常人都服從了天性,或者能稱為好逸惡勞吧。而那些不正常的人的確戰勝了好逸惡勞的天性。所以他們才能創下那樣的功業。

韋澤並不想用這個理由給剝削制度辯護,制度性的剝削是另外一碼事。單純從人性來說,自古英雄無善類,在喝別人的血之前,他們首先得喝盡自己的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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